富二代摔烂了蛋糕: 你就跟他过穷日子去吧。
若干年后，我左手牵娃，右手纸尿裤，还大着肚子。
在机场遇见留学归来的富二代。
他斜睨着我: 呦，这不是校花么，几年不见，这么拉了。
1
许佳臣出现的时候，我正给年年擦鼻涕。
黏糊糊的鼻涕淌了我一手，我翘着手指翻包。
他递给我一块逼格很高的手帕，品牌 l。g。 张扬地印在上头。
我说了句谢谢，把手擦干净。
呵，这就是你要的生活。
穷老公，胖孩子，热炕头?
我出国才多久，这都二胎了，这么急着为人口增长做贡献啊?你看着正儿经的，怕不是大学就把肚子搞大了吧，黎大让你毕业了么?
他一连串问题，我无从答起，只是沉默着，又用手帕把孩子的嘴擦干净。
你知道这块手帕多贵么?不过都是小钱，我也不在乎。
正说着，穷老公沈夏拖着行李手推车走过来。
我去海都旅游，他去江城出差，特意选了差不多时间回黎城。
许佳臣看了眼沈夏衣服上的卡通图案，又看了看我隆起的肚子，露出嘲讽地笑，你俩还真结婚了啊。这么多年没见，你的品味还是这么有童趣。这衣服要五十块么?
沈夏淡定道，不知道，洛洛给的。
我补充，我爸社区活动发的，不要钱。
许佳臣被穷笑了，走过来拍拍沈夏的肩，好歹你也是名牌大学的学生，怎么让老婆过这种日子。苏洛不会真没毕业吧?你俩要是实在混不下去，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我可以帮忙。
沈夏推了推眼镜，不用了，苏洛毕业了，我们也有工作。
行吧，本来还想请你吃个饭，下午有个两千万的单子要谈，还得去接个教授……
正说着，他的秘书毕恭毕敬地把他请走了。
临走前，他慢条斯理地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烫金的名片，沈夏，以后有需要尽管联系我。
沈夏双手接过名片，牵起我手里的娃。
我看着许佳臣的背影，啧啧两声，这狗东西还是老样子。
沈夏安抚道，别气，他等会儿接不到人，还得挨骂。
你怎么知道接不到人?
沈夏扶了扶眼镜，因为他要接的教授，就是我。
2.
其实一周前，白贞贞就告诉了我许佳臣要回国。
她当时一副看乐子的表情，他在他班群里打听你的消息呢。怎么样，心里有没有一丝触动?
有什么触动?你忘了上次撺掇我花钱看男模叼棒棒糖，被沈夏抓包的事?
白贞贞打了个寒战，又挂上了浑浊的笑容，听说沈教授这种搞研究的，黄金期特别短，怎么样，沈美人尚能饭否?
我脑海中浮现出沈夏作战时的模样，叹息，看来沈夏还是不够醉心学术。
我以为黎城挺大的，应该碰不上，没想到一回黎城就撞上了。
刚从机场回到家，白贞贞就迫不及待到我家。
听说这抓马事件，她急得直拍桌子，机场必须把这段监控交出来，看不到这种乐子，我死不瞑目。
你差不多得了，要不是你提前一天飞回来约饭，非把你妹甩给我带，我会被怀疑大学没毕业?
贞贞讨好地揉我的肩，哎呀，对不起嘛。为了弥补你，给你吃个瓜。
她打开微信，在一个同学群里翻找了一阵，翻出一张截图。
是顾如画的微信朋友圈，晒了一张在车上的自拍，配文，兜兜转转，也不枉我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超绝不经意漏出侧边的靠背上的豪华车标。
3
我们几个人的小恩怨，得从大学说起。
那时，我们学校有三大风云人物。
泰和珠宝的太子爷许佳臣，从未考过第二的学神沈夏，还有政策改革前，靠艺术类加分考进来的我。
当然，原本我没那么出名，顶多是被人在背后蛐蛐几句，艺术生不走艺考，占统考生名额。
大二下学期，许佳臣不知怎么喜欢上我了，显眼包式追了我半学期。
别人花钱请代课，他斥巨资买我那门选修课的座位，每周带着一大束花准时到场，还贿赂广播站念表白我的藏头诗。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校十佳歌手决赛时，他定制了一辆挂了横幅的应援车，从校门口一路开到文化礼堂。
呃，现在回想起来，又为家里抠出了两处房产。
我那时也是有些心动的。
我没谈过恋爱，有些谨慎，约定和他试着相处一段时间，如果觉得不合适就算了。
许佳臣有副好皮囊，出手又阔绰，也许现在看来有些非常浮夸，但对当年的我来说，刚刚好。
这辆车在小广场停了半小时，最后被沈夏举报，赶出了校门。
我那时候以为沈夏特别讨厌我，所以见到他都绕道走。
3
说起来，和沈夏熟悉起来，还多亏了许佳臣。
我和他俩在一个学院不同专业，本来没什么交际，只有学院活动时会打个照面。
临近期末，许佳臣约我，我总是用要去图书馆复习高数拒绝。
倒也不是借口，我确实每天都去图书馆。
不过有些不想见他也是真的。
和许佳臣相处时，刚有些心动，就会被他的一些言论下头。
但顾如画说，这是因为我恋爱经验不够，太纠结细节了。
所以我打算少见他一些，先冷静冷静。
只不过，我的学习方式只是把高数书翻开，手指上夹着一支笔，然后划拉着手机玩一天。
试图用熏陶法，注入一些知识。
某天，许佳臣找来了沈夏，让他替我补习。
沈学霸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我小声问。
放心，沈夏人很好的，你那点麻瓜高数，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他拍着沈夏的肩，洛洛就交给你了，你可要耐心一些。
沈夏不知应了还是没应，只是在我边上坐下，我立刻挺直了腰杆，熟练地把书翻开。
他冷漠得很，圈起书里的一个题目，丢下一句自己写，就不再理我。
但我脸皮厚，对着题目一句句念，然后胡乱分析。
学霸听不得这种脏东西，忍不住反驳我，然后索性从头给我讲解。
听他讲课，确实比在图书馆熏陶一天管用，我刚学得有些开窍，他的闹钟响了。
沈夏利索起身，背起书包就走。
我看了看时间，两小时，不多不少。
4
我把这事跟白贞贞说了，你说许佳臣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的，让你早点和他约会去。白贞贞翻了个白眼，在这跟我装傻白甜是吧。
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他怎么能主动让我和其他男生相处?
白贞贞哈了一声，你想想沈夏那样子，你就算四十度高烧也不会喜欢他吧。
我在脑海中回想他的样子。
我有一百多度的近视，但不爱戴眼镜，所以我只能想起他高瘦的身形，辛普森似的板寸头，粗框的方眼镜，又厚又重的镜片。
与一身潮牌，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的许佳臣相较，确实没有任何可比性。
确实。
那就是了嘛，还有沈夏那种臭脸，真奇怪他怎么会答应给你补课。
我也觉得很奇怪，所以下一次补习结束，我拽住了沈夏的单肩包带。
他身子一顿，皱眉看向我，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答应给我补习?
他沉默了一会，许佳臣给我钱。
沈夏语气淡淡，似乎没有任何窘迫，我有些不好意思。
他家里似乎挺困难，这事我在寝室里零零散散听说了一些。
他妈妈常年在医院，还是资助生，总去学校领钱。
我——
还有疑问吗?没有我就走了。
他转身要走，又被我拉住。
加个联系方式吧，下次的课时费我给你。
5
补习结束，许佳臣在咖啡店门口等我，沈夏看了他一眼，骑上自行车。
要不我送你回学校?许佳臣指了指路边的车。
簇新的跑车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和掉了漆的自行车就离了两米远。
我心窝处冒出了些怪异的感觉，酸酸胀胀。
许佳臣，你让沈夏走吧，你这车连后备箱都没有，沈夏的车怎么带走?
许佳臣哼笑一声，跑车不就这样。
沈夏没再言语，踢下脚撑，三两下就驶出好远。
那时我没有多想，隔了几分钟就把高数呀沈夏呀都忘了。
许佳臣早就订好了位置，一顿昂贵的 。makase，半生不熟的陌生食材，吃得我战战兢兢。
许佳臣娴熟地擦着嘴，你吃不惯吗?
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喜欢对面的蜀火锅。
没事。
我以为他要说，下次不吃了。
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之后的几分钟，我都在回想这句话。
我家只是普通家庭，爸妈收入还算可观，但绝对和有钱不搭嘎。
有钱当然无罪，我也不可能让许佳臣来习惯我的平民生活，但听他如此理所当然地让我习惯，我还是有些不爽。
观光梯前人太多，我指了指不远处，走扶梯吧。
许佳臣环视一圈，搂着我的肩膀往扶梯走，也好，顺便逛一逛，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我肩膀有些僵硬，扭开身子，不用了，我没什么想买的。
许佳臣手臂落了空，有些不解，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正好看到扶梯边有个舞蹈教室，半透明的玻璃房内，一屋子小朋友在跳舞。
我走过去一些，正好看到门口有招聘广告，一小时 150 元。
你想报课?这行，期末考之后闲着没事干，也可以来学学跳舞。
我是舞蹈特长生。我纠正他，继续看着招聘要求。
许佳臣一愣，又不在意地笑笑，我都给忘了。那这种课程对你来说应该太小儿科了，你要是感兴趣，我给你找个明星舞蹈老师。
你说，我在这兼职怎么样。
许佳臣变了脸色，我有些退缩，不行吗?
许佳臣皱了皱眉头，也不是不行，就是没什么意义。
我听得不太舒服，正想反驳，他又接着说，你以后又不以跳舞为业，这种工作经历对你没有实质性帮助。你要是想实习，我可以让我爸爸给你安排。
为什么不能跳舞?
我虽然听了爸妈的话选了化学专业，但我从小学跳舞，平时也一直抽空练舞，虽然算不上顶尖，但在机构当个舞蹈老师完全没问题。
也不是说不行，全中国跳舞出名的也就那几个人，其他人要么做网红，要么混日子。洛洛，你不懂，女孩子还是做实在些的工作比较好。如果只是做个老师，化学老师不比舞蹈老师社会地位高?
6
其实我那天的出发点只是想赚那几百块的工资，但是许佳臣那居高临下的语气实在让人恼火。
回寝室之后，我和白贞贞吐槽，顾如画洗完澡，正在那抹身体乳。
白贞贞还没说什么，顾如画扭过头说，其实他说的没错啊。洛洛，你就炫耀吧，许佳臣对你可太好了。
哪没错了，什么叫女孩子就要做实在些的工作?少给女生下定义。白贞贞猛地转过头。
那许佳臣以后是要继承公司的嘛，肯定比我们成熟。洛洛，你看许佳臣都跟你谈论未来了，说明他认真了。
说什么屁话，有钱就成熟了?这才哪到哪呢就管东管西的。洛洛，你趁早和他说清楚，你俩要是三观不合，那就凉拌，别处了。
我在两人吵起来之前，连忙换了话题。
贞贞和顾如画一直就不对付，可别因为我的事再吵上一架。
许佳臣的事先不说，我看着和沈夏聊天框里一直没有收下的红包，发过去一条消息。
好好学习天天开心: 沈学霸，不知道许佳臣给了多少，以后的我自己付，要是不够告我一声。
好好学习天天开心: 图片（我的脑子呢）
隔了几分钟，一座山的头像发来了消息。
沈夏: 不用。够了
我纠结地扣着手机壳上的装饰，又发过去一条。
好好学习天天开心: 要不你把钱退还给许佳臣，然后收了我的?
发完这条消息，又是许久没有回信。
不知道许佳臣给了多少，我这几百块钱，沈学霸确实看不上。
沈夏: 那是我和许佳臣之间的事，你不用管，下次什么时候上课
他这么说了，我就不再坚持。
第二次上课，我们约在学校图书馆的咖啡店。
许佳臣带了几张 A4 纸，从中掏出一张，递给我。
今天把这几道题写好，这一章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纸上是几道手写的题目，字迹和沈夏的长相一样，冷硬瘦削，规规整整。
我哦了声，埋头准备开干，突然想起自己出门就拿了支笔和课本。
我张张嘴正想问，沈夏推过来一沓纸，打印的废纸，你挑着打草稿。
我翻了翻，是一些我看不懂的公式，还有几份简历，甚至还有——体检报告?
他在申请什么东西吗?
我有些好奇，又觉得问出口有些冒犯。
但他既然给我了，应该也没想隐瞒什么。
回寝室之后，我研读起他的简历和报告，心下有了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