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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屎到淋头，还想搅便！”

三岁卫青灵仰着小脑袋，奶凶奶凶的骂这群欺负她的恶奴。

“等我爹娘和哥哥们回来，把你们打出府，一个不留！”

闻言，恶奴们哄堂大笑。

“哟！

你还以为你是将军府嫡女呢！”

“你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

“你爹娘和哥哥们永远回不来了。”

“如今这将军府是李总管和李少爷做主。”

其中一个恶奴抬脚就踹卫青灵。

“死丫头！

还不快滚去伺候老爷和少爷用晚膳。”

卫青灵被踹的生疼，紧咬着一口小乳牙不哭，在生气与窝囊之间，选择了生窝囊气。

凛冬将至，寒风刺骨。

将军府一片死寂，只有东面最好的主院内灯火通明。

餐桌上，老总管与孙子坐在主人的位置，享受着丰盛的晚膳。

被逼着学了一个多月规矩的卫青灵，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旁。

“乖孙儿，再等十来年，你娶了这贱丫头，将军府的一切便是我们李家的了。”

十一岁小胖墩，一双眯眯眼冒着贪婪的光，笑的一脸得意。

“爷爷放心吧！

将军府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老恶奴拍了拍孙子的肩，很是欣慰。

“好好好，比你爹有出息，孺子可教。”

卫青灵气得悄悄攥紧了小拳头，很想说，将军府是我家，不是你们家。

不敢说，怕挨打。

“小贱丫头眼瞎了？

规矩还没学会？

还不快过来倒酒。”

老恶奴粗声粗气地命令，一脸小人得志的神态。

“得亏你是个贱丫头，不然哪能活命？

你以为你父兄是怎么没的？”

卫将军打胜仗的喜讯盖过了新帝登基的喜讯。

新帝根基不稳，岂能容功高盖主的臣？

卫家儿郎们自然不能活着回来，马革裹尸才是最好的归宿。

“你祖母和你那七岁的三哥，知道的太多才没的，你能不能活到及笄，就要看你够不够蠢，够不够下贱。”

老恶奴笑的阴冷又得意，忽然一拍餐桌，大声怒喝：“小贱婢聋了？

愣着作甚？

滚过来倒酒！”

小青灵没听懂前面的话，吓得一激灵。

这段时日委实被恶奴们打骂怕了。

她赶忙走过去，小手吃力的捧起酒壶。

却因力气不足，酒液溅出了几滴落在桌上。

“废物！

小贱人！

笨手笨脚的如何伺候我孙儿？”

老总管恶狠狠的辱骂着，扬手便是一巴掌。

“啪——”饥肠辘辘的幼儿哪受得住这一巴掌？

她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左边小脸顿时红肿，抱在小手里的酒壶也砸了，酒水洒了一地。

“小贱婢，你若学不会苟延残喘，当心跟你父兄一样的下场。”

小青灵痛得头晕目眩，蜷缩着弱小的身子，把差点喊出口的‘爹爹娘亲哥哥快回家’压了下去。

小恶奴立马学自家爷爷，走过去便是两脚，狠狠踹在小青灵背上。

“你个小贱婢，酒都倒不好，真是没用。”

“以后我要让你做一辈子无名无份的通房丫鬟，连小妾都不如。”

老恶奴被孙子这话提醒了，眼珠子贼溜溜一转，当即吩咐道：“乖孙儿，从今晚起，就让她做你的暖脚婢。”

“以后只要宣扬出去，你俩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睡在一起，一个没了名节的小贱人，将来除了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没人会要她。”

小恶奴返回桌边，继续大快朵颐，得意洋洋地应承着：“好，只要不寒窗苦读，以后娶她就有爵位，此等好事只能是我的，我要光宗耀祖了。”

半个月前，皇帝下了道旨，为延续卫家香火，将来谁入赘将军府，便能承袭卫家的爵位。

老恶奴欣慰的仰头大笑：“哈哈哈！

没错，我乖孙聪睿。”

等爷孙俩吃饱喝足，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这才施舍般地让卫青灵吃点残羹剩菜。

“小贱婢没资格上桌吃饭，趴地上吃。”

小青灵饿坏了，抱着小半碗残羹，像小狗一样趴在桌下，狼吞虎咽。

眼中噙满了泪，却还记着爹爹的话：卫家儿女是铜打铁铸，流血不流泪。

她蹭掉眼泪，努力不哭，小声自言自语：“爹爹娘亲，灵儿很乖，流血了也不哭。”

好想祖母爹娘和哥哥们。

如今只能在这冰冷的府中受尽欺凌，曾经毕恭毕敬的奴才们全都变了一副嘴脸。

小小的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夜深人静。

奴才们都早早歇下了，没人伺候她这将军府嫡女洗漱。

他们的卖身契现在捏在李总管手中，谁有他们的卖身契，谁便是主子。

维护前主子的奴才全被杖毙了，而今全府上下只认新主子，李氏爷孙俩。

李总管也没完全把他们当奴才，适当的给了甜头。

涨了月例，将军府内各大主院随他们住。

奴才们争着抢着霸占了曾经主子们的院子，谁还把个三岁孤儿放在眼里？

今晚卫青灵成了小恶奴的暖脚婢，要睡在床尾，抱着小恶奴的臭脚用身子暖着。

然而……“小贱婢臭死了！

滚出去！

我不要你暖脚了！”

一个多月没沐浴换衣的她又脏又臭，头发都打死结了，跟路边的小乞丐没区别。

小恶奴一掀开被褥，被熏得捏住了鼻子，将她一脚踹下了床。

“太臭了，我也不要你做通房丫鬟了，你随你全家去死吧！”

小青灵双手摔破了皮，忍着疼爬起来，抱上自己的鞋，慌忙往外跑，慢一步又得挨打。

以前温暖舒适的闺房被丫鬟霸占了，她如今睡在偏僻阴暗的柴房里。

今日又只吃了几口残羹，半夜肚子饿得咕咕叫。

“爹爹，娘亲，大哥，二哥，快回家，三哥哥和祖母不见了，灵儿一个人好害怕。”

她极力憋住眼泪，一遍一遍呼唤着，再也无人应答。

‘砰——’屋外有什么东西倒了。

一阵阴风袭来，窗户啪的一声被吹开。

蜡烛突然自动点燃，仿佛被无形之手操控，烛光幽绿而诡异，忽明忽暗。

寂静的夜空响起几声乌鸦的哀鸣。

又是一阵阴风从窗口灌入屋内，一股寒气首逼人心。

蜡烛没被吹灭，变得更亮了，烛光中映照出一张张模糊的脸庞……他们身披铠甲，面容扭曲而恐怖，有的头颅破碎、有的肢体不全，一双双怒目格外明亮，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这是……战死沙场的卫家将士们！

小青灵一骨碌爬坐起来。

不谙世事的她并没感到害怕，只是呆愣愣的看着烛光中的他们。

所有面孔一闪而逝，只有一张面孔逐渐清晰，全身都显露了出来。

她终于看清楚了，是爹爹！

“哎呀！

我爹爹回来啦！

爹爹抱灵儿。”

她麻溜的翻身下床，光着小脚丫、张开小胳膊、欢快的扑了过去。

烛光中的爹也张开了胳膊，想要接住扑过来的小人儿。

她却扑了个空，从爹的虚影中穿了过去。

还好没摔着，她小小的身子被爹高大魁梧的身子笼罩住了，如同被装进了一个隐形的人形大麻袋里。

紧接着她的神情变了，变得威严、愤怒，充满杀气的眼神不再是三岁幼儿的。

她稚嫩的嗓音，说出口的话竟然是将军爹的语气：“灵儿莫怕，爹回来了，爹护你。”

夜空中乌鸦的哀鸣声不断，阵阵阴风把枯草枯树枝吹的沙沙作响。

幼儿不知这是被爹的英魂附体了，只知道可以安心的睡觉，爹会保护她。

下一瞬她睡了过去，双眼睁着却无神无焦距，一身杀戮，诡异的言行举止还在继续。

她穿上鞋，踏出房门，朝着恶奴爷孙俩的院子走去。

轰的一声，院门西分五裂。

同时响起幼儿稚嫩又阴冷的怒喝：“我卫家满门忠烈，岂容尔等欺凌，恶奴！

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