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到嗓子都哑了,才苦笑开口,承哥,孩子被我养歪了。
季宴礼他爸死得早,我又当爹又当妈地给他带大。
道上的事儿又忙得很,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季宴礼已经不对劲了。
趁我受伤将我压在床上,一边掉眼泪一边扯我衣服,李唯朝,你不要我了是吗?
我抬脚就想踹,反而将自己送到了他手里,被占尽了便宜。
1.
季宴礼好像谈恋爱了。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
季宴礼一直很乖,一心学习,之前十岁生日,许的愿望还是以后挣大钱给我养老。
车停在路边,就看见他穿着风衣在不远处冲我招手,旁边站着个漂亮姑娘。
他身后看不见的尾巴摇得飞快,李叔,我在这儿。
平心而论,很养眼很般配,只是显得我这个叔叔有些多余了。
季宴礼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
跟个大金毛一样使劲儿往我怀里蹭。
我给人扒拉下去,我在这里站半天了,看着你跟小女朋友说话呢。
什么女朋友。
季宴礼皱眉,高中同学正好碰到了而已。
我哦了一声,问出了那个家长最关心的问题。
最近成绩怎么样了?
季宴礼苦着张脸,李叔,我都大学了。
大学了也该好好学习。
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来,小王笑话我,老大,你越来越像个文化人了。
我一记刀眼飞过去,少来,要是把承哥的孩子养废了,我半夜都得睁着眼睛睡觉。
我转身很快,所以也没看到季宴礼陡然冷下来的神情。
晚上,我将季宴礼拉过来准备彻夜长谈。
青春期的男孩子,有冲动很正常。
但还是要注意分寸。
季宴礼在我面前站定,环顾四周一圈,然后径直把门打开了。
?
李叔,我还是觉得孤男寡男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不太合适。
我乐了,这小子还跟我生疏了。
刚刚回来的路上还抱着我不撒手,现在就不合适了?
你小时候内裤都是我洗的,现在跟我见外了。
他思索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道理,转身又把门关上了。
我敲了敲桌子,拿出一个长辈的样子。
你现在这个年纪,谈恋爱还早了点。
季宴礼讶异地看了我一眼,李叔,我爸二十五岁都有我了。
我头痛,暗暗吐槽我那个早死的大哥私生活不检点,你爸跟你不一样,他那会儿也没人管。
有什么不一样,他是年纪比我大还是哪比我大?
一瞬间,我怀疑季宴礼在跟我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是再抬头,他还是那副样子。
没什么表情,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眼看着说不通,我也懒得继续。
孩子大了,总该有点自己的想法,挥挥手赶人,你出去吧,你叔年纪大了得早睡。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半晌,床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翻个身跟季宴礼撞了个正着,差点亲上去。
我吓了一跳,你干嘛?
没跟你生疏。
这都哪跟哪。
我推了季宴礼一把,没推动。
摸到了冰凉的小腹,顺手捏了把,手感怪不错的。你小子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季宴礼闷哼一声,摁住我的手,叔,我今天晚上想跟你睡。
不行。我摇摇头。
为什么不行,小时候都是跟你睡。
我拿手比了比,你那会儿才多大,到我腰吧。你现在呢。
季宴礼沉默了一下,开始往下咕涌。
原本就是个单人床,这么一番操作下来,我差点被挤下去。
直到腹部贴上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李叔,我现在也只到你腰。
见我半天没说话,季宴礼垂着睫毛,可怜兮兮道,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妈妈。
我爸也不管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他像是吃准了我会心软,李叔。
我叹了口气,认命一般将人提上来,睡睡睡,跟你睡还不行吗?
第二天是被硌醒的。
我突然觉得季宴礼说得挺对的,二十五岁确实太晚了点,给人好好的憋坏了怎么办。
身体隐隐有些发热。
我掀开被子,忽然,一只腿猝不及防地压在我的小腹上。
季宴礼的呼吸均匀,我被烫得一哆嗦。
忍无可忍一脚给人踹下去,季宴礼还没醒。人还是懵的,睁着眼睛看我,叔,怎么了。
这哪好意思说出口,憋了半天,你做噩梦了,一个翻身摔下去了。
2.
公司的事情我应付不来,本来也不是这块料。
我年轻,总有需求。
这些年因着季宴礼的原因,也没想着跟谁有过一段。
被人灌了酒,欲望更是达到了顶峰。
随手拉了个男人,裤子都脱了。
门哐当一声被踹开,身下的人瑟缩在我怀里,我还要哄。
我被吓到,差点阳痿。
揉了揉头痛的脑袋,转头对着罪魁祸首,季宴礼,你是不是有毛病?
要不说人专业呢,都到这一步了还在听话地解我的衣服。
季宴礼也不说话,拿着电脑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
半晌,慢悠悠地抬起眼,你们继续。
草。
季宴礼坐得端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教室而不是他叔的床。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对着身下的人道,你先回去。
等人走了,季宴礼的电脑也收起来了,叔,回家了。
回家,呵。
火都烧到眉毛了,还回家。
凳子被一脚踹翻,回个屁,不回去。
季宴礼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蹲下来。
我帮你吧,叔。
牙齿跟金属的碰撞发出令人恍惚的声音。
我一愣,随即而来的就是恼火,揪着季宴礼的领子把他往墙上怼,我给你送去读书,你学了些什么回来?
他垂了垂眼睛,手包裹住我的手,学校不教,在叔房间里翻出来的。
他顿了顿,才补充道,很厚一落。
我顿时卸了力气,罕见地有些害臊,这都些什么鬼事儿。
点了根烟,勉强压下去心中的烦躁。
转眼一想,季宴礼都成年了,不打紧。
烟雾缭绕间,我听到季宴礼说话,你不是喜欢我爸吗?为什么还要其他人。
一口烟吸进去,吐不出来,差点给自己呛死。
季宴礼拍了拍我的背,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李唯朝,人怎么能不专情成这样。我爸才死几年你就扛不住了。
准备给我找个婶婶?
没大没小,叫我叔叔。
季宴礼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头,男婶婶就算了,还是一个晚上几千块的。
我勉强直起腰,你怎么知道的?
季宴礼看向我的神情幽怨,你根本没藏过,我爸生前的东西你都留着呢。跟个宝贝似的不让人碰,每次到我爸的忌日你就躲进那个房间看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么干我爸就能回来。
眼看着季宴礼越说越离谱,我赶紧去捂他嘴,好了,别说了。
手心传来湿润的触感,季宴礼吻了吻我的掌心,李叔,你看看我怎么样。我觉得我长得跟我爸还挺像的。
季宴礼顶着灯光,眉眼简直跟季承山如出一辙。
我有些恍惚,觉得真是季承山回来看我了。
太荒谬了,荒谬得我觉得自己还没有睡醒。
我强行扯开话题,这不一样,我真把你当儿子养的。我跟你爸……
顿了顿,好久才找到形容词,关系挺复杂的。
是挺复杂的,你原本应该叫我妈。
我也是他养大的。
季宴礼从善如流,daddy。
我心里一咯噔,完了。
季承山要是知道了,他能气活过来。
3.
本来也没当回事儿,毕竟我跟季宴礼完全是两个世纪的人。
换句话说,我努努力都能把他生出来。
直到他每天晚上九点准时给我打电话。
我不接,他也不睡。
一次半夜三点回家,季宴礼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
看见我回来了,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我心疼坏了,小礼,你怎么还不睡?
伸出去的手被一把拍掉,季宴礼起身,别碰我,熬死我算了。
我站在原地,想不明白季宴礼的青春期怎么现在才来。
小孩闹脾气,气鼓鼓的跟只河豚似的。
他走了两步,又回来。
牵着我的手在自己脸上揉了两下,学着我平常说话的语气,小礼不生气,李叔错了。
然后抱着我,将头埋在肩膀上,鼻尖耸了耸,李叔,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我砸吧砸吧嘴,后知后觉地品出点味道来。
这小子拿自己威胁我呢。
我捏着季宴礼的后脖颈,想像小时候那样给他一溜烟提起来。
没提动,我摸了摸鼻尖,板着脸,季宴礼。
他嗯了声,将热过的菜夹到我碗里,我在。
李叔尝尝这个,我新研究出来的。
我继续板着脸教训人,身体是自己的,要学会爱惜。
季宴礼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垂着眼皮慢吞吞道,你好久都没陪我吃饭了,家里空落落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话音刚落,心脏猛地一缩。
没说出口的教训话全都咽了下去。
草,真该死啊。
他才多大。
李唯朝,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几粒米饭被季宴礼翻来覆去地扒拉。
一顿饭下来也没吃几口,这哪行。
我放下筷子。
季宴礼听到动静立马抬头,脸上强行扯出一个笑来,桌子上的餐盘瞬间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动作之快生怕我说出什么他不爱听的一样,李叔,吃好了我去洗碗。
我把人摁在胸口,揉了揉季宴礼毛茸茸的脑袋。
年轻就是好,穿过发丝留在指尖的触感都是软的。我以后早点回家,不让你等了。
季宴礼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
刚刚还像霜打的茄子,这下顿时就精神了。
季宴礼凑过来,我以为他会像小时候一样亲我,主动把脸伸过去。
直到唇角被轻轻啄了一下我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一愣,半晌没有动作。
亲歪了。
语气是抱歉,可脸上根本看不出一点抱歉的意思。
李叔,我最喜欢你了。
人一瞬间就没影了,只留下嘴唇上温热的触感。
我看着餐桌上的狼藉,决定过两天去医院看看心脏。
老跳这么快也不是个办法。
4.
底下的人跟我说有了陈启的消息。
陈启,当初跟我一起在季承山手底下做事的人。
眼看着季承山倒台了,慌忙地卖了自己名下所有的资产卷铺盖跑路。
本来也没什么,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季承山的消息一并卖了出去。
所以季承山死得那么难看,季宴礼没了爸爸。
我恨得牙痒痒,巴不得现在就在陈启身边一枪崩了他。
可惜不能了,这哪里是当年啊。
找人绑了陈启,到底没动他的老婆孩子。
废弃仓库里,陈启跟个死人一样躺在地板上。
咳嗽了几声,瘀血从喉咙流到地板。他咧开嘴,牙齿都被染了色,李唯朝,你有本事弄死我。
不然肯定有你好果子吃。
我松了松手臂,一拳打在陈启的腹部,不出意外地听到一阵惨叫。
对着那块地方狠狠碾了碾。
即使陈启鼻青脸肿,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一眼能够认出他。
我恨了那么久,午夜梦回总在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大发善心。
陈启年龄不大,沉默又不会来事儿,经常被欺负。
但他做事干净利落,脑子还好使。
是我将人带到季承山面前的,拍了拍陈启的肩膀,承哥,这个人可以用。
季承山当时看了我一眼,接下了这个人。
后来季承山没过几天找我,陈启这个人心思重,不像是个忠心的。
我一愣,那承哥想怎么处置?
季承山没说话,抛过来一个打火机,帮我点根烟。
打火机在我手上倒腾了两下才接住,走两步凑近了能闻到季承山身上独有的味道。
心跳变快,手也抖得不行。
几次没点着,季承山叹了口气,反握住我的手火苗才堪堪窜出来。
他靠在沙发上笑,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
我慌张地退开几步,搓了搓手,掌心全是粘腻的汗水。
很难形容是什么感觉。
最后季承山一把扯过我的领子,张嘴冲我吐了口烟圈。
我呛得不行,季承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灯光下季承山的脸显得模糊又诡谲,像是老旧的电影慢放一般,画面被逐渐定格。
眼前只剩下季承山一张一合的嘴唇,回去吧,暂且用着,出了什么事儿再说。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儿。
手上下了狠劲,拳拳到肉。
陈启从大声地咒骂哀嚎到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给承哥一个交代了。
你弄死我啊,一条烂命,我早就不想活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手底下的人过来拦我,唯朝哥,小礼来了。
我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季宴礼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看了多久。
衣服沾了这种人的血,只觉得晦气。
刚准备脱下,手被摁住。
季宴礼眸色沉沉,别在这换衣服,当心着凉。
我嘶了声,盯了季宴礼半天才想起来,赶紧捂住他的眼睛,小孩子别看,这要是晚上做噩梦了怎么办。
李叔,我都成年了。
季宴礼似乎是无奈,手虚虚地搭在我手上,但到底没有推开。
你成年了也不行。就是到了三十岁在我这儿也是个孩子。
他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清神情,突然问我,李叔,你刚刚说你早就不想活了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心虚,明明是很平常的语气,却无端地感觉到有些瘆人。
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害,随口一说吓唬人呢。你怎么想着过来的?
李叔,你要是死了,我也不用活了。
这话真耳熟,我对着他爸说过。
结果还是活得好好的。
季宴礼反手扣住我的手,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听说你找到了我爸之前的下属,所以过来看看。
他往后瞟了一眼,解决完了我们回家吧。
没人想到陈启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暴起。
扑哧。
刀刃捅进腹部,面前是陈启癫狂的脸,李唯朝,我说过的吧,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我蜷缩着身体,忍着疼将匕首拔了出来。
衬衫很快被血液浸湿。
血液流失的感觉并不好受,天花板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死了也好,反正也给季宴礼养大了。
毕竟,我真的有点想他。
昏过去之前,我看到季宴礼一脚踢在陈启的胸口,踹断了他的肋骨。
臭小子下手比我还狠。
5.
脑袋一疼,我猛然睁开眼。
医院的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直直地往人脑门儿里钻。
床边趴着个人,长期没喝水的声音变得沙哑,嘴唇干涩,小礼?
季宴礼抬头,露出那双猩红的眼睛,李唯朝,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我几乎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
季宴礼像是压抑了太久,所有的怒气都被一股脑的发泄在我身上。
他妈的,你别跟我说你是痛糊涂了才把匕首拔出来。
李唯朝,季承山的坟头草都他妈的两米高了,你打算下去陪他吗?
我沉默。
桌子被季宴礼拍得震天响,说话,李唯朝。是不是在你的世界里除了季承山其他人都不重要。
张了张嘴唇,最后疲惫地闭上眼睛。
小礼,让我睡会儿吧。
季宴礼站在一旁,怔怔地掉眼泪,魂丢了一半,李唯朝,真有你的。
脖子被强硬地摁住,我睁开眼,下一秒就贴上了季宴礼微凉的嘴唇。
衣服被撕了个稀巴烂,胸口一凉。
对着那块地方又啃又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么大了还缺奶吃呢。
不是说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吗?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眼泪掉落在我身上,连着那一小块皮肤都有着被灼烧的刺痛感。
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我伸手去推他,好了,你别闹了。
谁闹了?李唯朝,我爸喜欢女的。你为什么忘不掉。
到最后季宴礼几乎哽咽出声,眼神空洞而迷茫,喃喃道,我不行吗?
你把我当成他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