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的质问，男友很不耐烦:
我和她是清白的。反而是你，跟一百个男人上过床。
我都不介意，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闹?
他那些狐朋狗友争着起哄:
嫂子你也陪哥几个玩一宿呀，男友他说不介意的
可以。
我把他身边兄弟玩了个遍。
男友拽着我裤脚，双眼通红:
老婆我们别闹了，求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和你回家?我左搂右抱。
就你那根牙签，你娶只仓鼠吧……
01
一众兄弟哄堂大笑。
男友脸色由红转黑，涨得通红。
……
我以前认真爱过许力山。
一次他兄弟的酒局，我没有打招呼就过去，想给他个惊喜。
却见霓虹灯中，他和一个短发妹正搂在一起。
旁若无人。
喧嚣的人群看到我，纷纷噤声。
短发妹上下打量我，身子却往许力山怀里钻:
力山你 X 爷的，啥时候眼光变了?这还不如上一个呢。
许力山忽然站起来，一脸戒备: 你怎么来了?
压着翻涌的情绪，我尽量让声音平静: 她是谁?
许力山将我拽到一边:
她叫张子茜，骨子里就是个男人，大家伙都知道。
衬得我小肚鸡肠。
许力山劝我赶紧回家。
张子茜却拦住我，举起一杯小啤酒:
嫂子啊，我这人特糙，说话不走脑，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既然来了，不喝一杯不合适吧?
旁边一个叫罗胜强的猥琐男推来一大杯烈酒。
我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你和力山很熟?
张子茜揉揉鼻子:
小时候定过娃娃亲，我爸妈让我长大了嫁给他呢。
咱俩开裆裤都换着穿过，嫂子以后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她一把搂过许力山，往自己胸口勒，凸点顶着许力山鼻尖。
我死死掐着自己掌心。
张一茜一直在观察我，此时会心一笑:
说两句咋还生气了?都是兄弟玩笑，所以说我才不愿意和你们女生接触，真的超烦……
听力山说，嫂子你以前当过公主?
我脑袋嗡地一声，视线黑了好几下。
这是我不能揭的痛处，许力山竟然和她讲过?
四周窃窃私语:
嫂子长得这么漂亮，以前玩那么花?
要不是咱们力山是真爱呢，这大草原都能接受……
下一秒，我抄起酒杯泼到她脸上。
她尖叫一声，酒顺着头发往下淌。
酒杯咣当摔在桌上，我悠悠冷笑: 是啊，我敬你这一杯。你是男人，应该不会和我这女人一般见识吧?
她脸色瞬间沉下来，刚想发作，我又泼了她一杯:
是爷们就别打女人。
你……她气得站起身，那架势恨不得来挠我。
许力山突然挡住了我。
一记耳光抽在了我脸上。
我僵住了。
周围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张子茜先是一愣，接着轻轻笑道: 哎呀许哥，你别为了我打嫂子呀，我没打算和她计较呀。
我足足僵硬了半分钟。
开口时，我声音在抖:
许力山，你为了她打我?
许力山眼神躲闪，话却掷地有声:
你无理取闹，打你是为你好。
哪家男人不打女人?你给茜茜道个歉吧。
02
许力山很晚才到家。
曾经他不管公司有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提前下班，回家陪我。
而今天我掀了餐桌独自回家时，他却留在饭店，陪着张一茜。
我无地自容。
见他回来，我压下屈辱，试图和他讲道理:
都是女人，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有别的心思。
可他根本不想沟通，倒床就打起了鼾。
我们也有过争吵，但从未像今天这样一句话都没有。
视线落在他手机上。
我们从来不相互查岗，但我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转账记录。
饶是有心理准备，我也被吓了一跳。
许力山不止一次给张一茜转账，最多的一笔有几十万。
许哥，那位投资商，我想当面感谢他，你引荐一下好不好?
许力山的公司苟延残喘，直到三年前遇到一笔投资，才开始有了起色。
许哥，我总找你要钱，嫂子会不会生气啊。
她不敢跟我生气。钱是我赚的，我给谁花就给谁花。你能开店独立赚钱，她窝在家吃我穿我的，我还没眼瞎到看不出你俩谁更努力。你还缺钱吗，我给你再转点。
张一茜那家摄影室我去过，主打型男摄影，门可罗雀。她不花钱请模特，经常缠着许力山去当模特。
后来，缠着他的事越来越多，摄影耗材不够了，影棚灯泡不亮了，新买的电饭煲不会用……
聊天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我得替嫂子看着你，不让你勾搭别的女生……
眉钕都是被捧大的，不在乎别人感受是很正常的，习惯就好了……
你女朋友也太小气了吧，她是不是拿你当 atm 啊……
如果我是你女朋友，肯定不会这样……
手机突然响铃，屏幕上蹦出一个茜字。
我猛然察觉: 只有张一茜来电时，才有这个铃声。
刚刚睡得像死猪的许力山，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气急败坏地抢过手机。
我手背被他抓出了血。
许力山神情躲闪，讪讪接起手机，听了几秒钟，他脸色剧变，立刻迫不及待穿好外套。
一茜家漏水了，我得去一趟
我挡住他:
漏水可以叫物业，你去了能做什么?她天下只有你一个男人了吗?她为什么不叫别人?
许力山很不耐烦: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要是有事早就有事了，你不要把别人想得和你一样握绰行不行?
他饶过我，换上外套。
我紧紧拽住门把手:
许力山，今天你出了这个门，以后我成全你们
他彻底恼了:
她是一个男人
你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女人来怀疑我不行吗?你怀疑我跟她?
游并就去治我很忙
他竟然为了外人骂我。
我泪水绷不住，哭着求他，求他不要去。
以往这种手段我根本不屑用，可今天为了多年感情，我可以不要这个尊严。
男主定住了。
就在我以为他终归还是怜惜我时，他的话却像猝了毒:
张一茜说得一点没错，你只会胡搅蛮缠。
我觉得我们需要重新冷静，婚期先推迟吧。
等我想好了再说。
他推开我，扬长而去。
03
我与许力山的咀初，是场童话故事。
我曾流连风月，我并不缺钱，却深陷生活的索然，甚至一度想死。
直到许力山递给我一杯酒，说他想救我。
说来惭愧，若不是为了让罹患绝症的母亲安心，我不会装作乖乖女去找老公。
可当许力山对我捧起戒指时，我变成了小女孩，投入他的怀抱。
从此我的生命有了光。
我陪许力山白手起家，最困难时，我躬身劳作、重操旧业，酒桌床榻间斡旋各路蛇神，助他公司蒸蒸日上。
三年来，我总是主动的一方，虽然疲惫，但我甘之如饴。
我拥抱他，说我等你。
直到母亲病重，我才硬着头皮逼问许力山，何时办婚礼。
许力山紧锁眉头，十分不耐。
也是从那时起，他回家越来越晚。
身边狐朋狗友越来越多，我体谅他的不甘，况且一群男人，时常相聚也无所谓。
直到一个汉子表出现在他身边。
将他迷得找不到北。
此时病床上，母亲颤巍巍地偏过头: 你和小许，婚期定了吗?
这是她咀后的执念了。
我声音都不像自己的:
婚期延期了。妈，你别担心，我俩婚椅盯能结……
母亲老眼浑浊了一下，问我怎么回事。
听我讲了始末，母亲开始激动:
那个什么茜，和小许是发小，为什么现在才来纠缠他?她哪里是喜欢小许，分明就是为了浅
小许糊涂啊……
监测仪上脉线混乱，尖锐地叫着。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我赶紧安抚: 妈，你先冷静，我自己会搞定的
母亲气昏了过去。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我挣扎半天，决定找许力山谈谈。
回到家，我却发现许力山不在家。
我打他手机，打不通。
我回忆着聊天记录上张一茜的住处，赶到时却看到许力山和一众兄弟匆匆下楼，脸色黑透。
我赶紧迎上去: 这么晚你为什么在……
啪
周围人屏住了呼吸。
我错愕捂着脸，视线中许力山恶狠狠指着我鼻子:
你跟茜茜说什么了?她留在岩要跳楼
跳楼?
我脑中一白。
许力山额头全是汗: 现在到处都找不到她。她说自己不想当晓伞，不想当不男不女的怪胎，死了算了这是你骂她的话吗?叶茗，你简直不是人
周围人脸上也写满了愤怒: 茜茜平时就受人冷眼，你专门往她心窝里扎
要不是许哥够爱你，哪个男人能忍你这么善妒?连兄弟的醋都吃
我很想说我没有。
我没有说那些话。
我慌忙拽住许力山: 哪有人自杀前还要告诉大家自己要自杀的?她这分明是装的
我们就要结婚了，算我求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许力山突然僵住了。
他定定转过头，看我的眼神从惊愕渐渐阴沉:
结婚?结什么婚?
你当初不疼不痒帮了我一回，你还真打算用这恩情换我一辈子?
我心脏一紧，泪水失控涌出: 是张一茜这么跟你说的吗?
她说错了吗?幸亏她好心揭穿了你许力山声音越来越大，你对我这么好，恰恰证明了你心里有愧
我声音木然: 所以，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
许力山竟然笑了，露出两排森森的牙: 叶茗，你竟也好意思说我厨艺差?
你早年不也是从男人堆里爬出来的?
周围人纷纷对我瞪大了眼。
我傻了。
我想跳起来撕碎许力山的嘴，可我全身都像被定住了，眼睁睁看着许力山滔滔不绝——
你那什么表情啊?需要我一件件说给你听吗?
张劳坂，赵经理，周董事，这些人需要我一个个问吗?
你这么脏，这么贱我已经不计前嫌愿意跟你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三年来，你吃我的穿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挑剔我?
叶茗，你怎么这么贱?
我喉咙堵塞。
我想起他俩聊天中的一段:
许力山: 可惜我太有责任感了，勉菲睡了这么漂亮的妞三年，我不得不娶她，只可惜了你是个男人。
张一倩: 许哥，如果你想，我做女人也不是不可以。至少我从没被人碰过。
许力山忘了。
我那些肮脏、狭隘，全都是为了他。
为了他啊。
视线模糊，许力山也变了形状。
我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许力山字字诛心: 若非茜茜是男人，我哪能沦落到接受你这个臊货?
你就应该谢谢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娶你吗?
因为茜茜说得一点也没错: 你这种脏女人，去椅袁 200 块浅能查出十种脏病，和你在一个屋里呼吸都能传染
你想结婚?
你被那么多男人玩过，你指望我娶你?
捞女，你死心吧
旁边有人悄悄拽了他一把。
气氛安静到诡谲。
我忽然平和了: 许力山，你是不是想分手?
许力山脸上流露一瞬复杂。
他刚想解释，手机铃声却骤响。
又是张一茜的专属铃声。
许力山脸色立刻狂喜，将我一推，手忙脚乱地接起手机:
茜茜，茜茜你在哪?
他过于激动，不慎点到扬声器，响起张一茜的哭腔:
许哥，你不能为了我失去未婚妻。
永别了。
手机挂断了。
许力山哆哆嗦嗦地跳上车。
我想去拦他，却被他一脚踹进泥水里。
他高高俯瞰着我，像怜悯一个罪人:
逆码那边你自己解释吧。
你最好祈祷茜茜没事。
许力山扬长而去，尾灯划过一道长弧。
04
去医院的路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开口。
手机亮起，许力山发了一条朋友圈。
茜茜，你想死，我陪你。
我心脏猛然漏跳。
还没等我回过去，医院突然来电:
叶女士，您母亲情况非常不好，请速来医院。
耳中嗡鸣。
等我赶到医院，母亲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
我不明白，明明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
我拽住一名护士，护士也一脸困惑:
阿姨看了手机，然后就……
我差点跌坐在地上。
急救室灯终于熄灭，我赶紧迎上去。
抓紧时间道别。医生有点不忍。
我眼前阵阵发黑，母亲被推出来，我疯子一样扑到她床边。
许力山呢……叫他来……我有话跟他说……
母亲苦苦撑着一口气。
我犹豫再三，摸出手机打给许力山。
许力山，妈不行了，你赶快来医院。
我怕他挂断，又补充道:
之前是我情绪不好，你先别生气，无论如何先来一趟好吗?我答应你，见过妈之后，我就……
对面突然一声嗤笑:
叶茗，瞧瞧你的伎俩，这种借口你都编，你还算人吗?
我傻住了。
母亲在床上捯气，每一下呼吸都扎在我心瓣上。
我语无伦次: 算我求你了，你就算演戏也陪我演完，你赶紧用最快速度来医院
许力山轻飘飘: 不好意思，那是你的事。
我喉头发甜，声嘶力竭: 许力山我妈快死了
对面安静了片刻。
就算她真死了，也是被你气死的。
自己的过错自己承担，别给别人添麻烦。
这时他身边响起兄弟的声音: 茜茜找到了，我们快点去。
等……
连线被按断。
再打已是拉黑。
心电图尖锐地报警，母亲不行了。
我扑到母亲身边，攥着她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
我后悔了。
但，都太迟了。
母亲努力抬起手，凑向我的脸颊。
我赶紧迎上去。
她用尽最后力气，给了我一个耳光。
心电图成了一条线，平直的电子音像把钝刀。
将我寸寸凌迟。
望着朋友圈里许力山你没事就好的动态。
我心脏粉碎。
我想哭，却不知是谁伤了我。
我想笑，却不知该笑谁。
05
母亲的葬礼宾客寥寥。
一条龙的人讲了一大堆事项，我完全记不住。
母亲的黑白照静静对着我笑。
母亲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许力山，她几乎哀求我: 不要为了让她安心，就随便找个男人嫁。
可我已经陷入热恋，执拗孤行，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全部身心。
直到没能让母亲合眼。
我真失败。
一塌糊涂。
许力山风尘仆仆赶过来。
见我一身孝衣跪在灵前，他粗暴地扳过我肩膀，责备我:
什么时候的事?妈病重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就这么恨我?
我空洞地望着他。
他猛地想起什么，目光瑟缩:
我，我以为你是为了拦着我……
你不能怪我，好端端的突然去世……换谁都不会随便相信的……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
许力山小心翼翼给盆里添纸，搓着手:
那天我说的都是气话，我来跟妈道歉了，你是我未婚妻，不应该跟我有隔夜仇。
过去的就过去吧。
我面无表情: 张一茜怎么样了?自杀了吗?
许力山讪讪地: 她一直在酒吧灌酒，没什么事。
许力山摸摸鼻子，自顾自解释: 她一个人在那种地方，若不去找她，保不住会有什么危险……
我仰起头，望着空中络绎升腾的黑烟。
忽然万千疲惫。
许力山主动忙前忙后，晃得我眼疼。
火化炉前，他执意要给母亲抬棺。
我用丧盆将他开了瓢:
出去，你不是我丈夫，这里没有你的地方。
他捂着额头，眼角微红:
叶茗，你非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是的。
我们之间有清晰的界限。
清晰到我不允许他玷污母亲的灵位。
更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掉眼泪。
许力山走了。
宾客散尽。
我形单影只，跪在母亲墓碑前。
我再也忍不住，真珍正正哭出来，彻撤堤底放声嘶吼。
母亲希望我过得好。
我却过得一塌糊涂。
我对不起母亲的期盼，我不是个孝女。
从现在起，我不能让母亲再失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