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术到底有多高超

地铁口街角，人群围拢。

秦小冬立在折叠木桌前，对着攒动的人头吆喝：“下的多赢的多，回家买个小摩托！”

他手中三张牌“哗啦”一声捻成扇形甩在桌面。

“都看好了啊——”他捏起卷了毛边的红桃A晃过众人眼前，“就这张，押中翻倍！”

秦小冬的动作清晰缓慢：左手黑桃二，右手红桃A压着黑桃三。

他先扔下右手上层的牌（红桃A），再扔下层（黑桃三），最后甩出左手的黑桃二。

红桃A的位置，在围观者眼中清清楚楚——就在最右边。

为了“真实”，他又不紧不慢地换了几次牌的位置，目光锐利者依然能锁定目标。

“来来来，买定离手！”

秦小冬喊道。

旁边戴金链的胖子用胳膊肘捅捅身边大爷：“叔，试试？

他洗得慢，红桃A准在中间！”

说着拍下五十块，“押中间！”

“买定离手，开了！”

秦小冬翻开中间牌——赫然是红桃A。

“返你一百！”

他利落地从钱堆里抽出一张百元钞扔给胖子。

胖子“嘿”地一笑，把钱划拉过去，得意地向人群挤眉弄眼。

眼见真金白银到手，几个围观者按捺不住了。

秦小冬如法炮制。

胖子率先拍出一百：“押右边！”

众人纷纷跟进。

“买定离手！”

秦小冬的手伸向右边那张牌，在众目睽睽下缓缓翻开——黑桃三！

“哎……”一片失望的叹息。

胖子却瞬间青筋暴起，一把抓住秦小冬手腕：“你小子出千！

我明明看着是红桃A！

手里藏牌了？”

说着就去扒拉秦小冬的袖口。

“这么多人看着，我怎么出千？”

秦小冬怒目而视，猛地撸起袖子，“有牌吗？

往哪藏？”

胖子见他两手空空，一时语塞，面子却挂不住：“再来！

就这样洗！”

秦小冬阴沉着脸洗牌：“下注！”

“二百！

还是这边！”

胖子咬牙押在右边。

输红了眼的众人纷纷加码跟进。

“买定离手，开了！”

众人齐喊：“红桃A！

红桃A！”

牌翻开——黑桃二！

“哎……”众人瞬间泄了气。

“再来！”

胖子满脸不甘。

洗牌，下注。

胖子“啪”地拍下五百在中间。

输钱的人们也都赌气般押上，只有个刚挤进来的瘦高小伙，默默在左边押了一百。

众人投去不解的目光——红桃A分明在中间！

“买定离手，开了！”

秦小冬先翻中间——不是红桃A。

再翻左边——竟是红桃A！

众人傻眼。

秦小冬收走赌资，扔给小伙两张一百：“押中双倍。”

人群犹豫了，没有人愿意再继续押注。

只剩胖子还在叫嚣洗牌。

“五百！

还是中间！”

胖子吼道。

瘦高小伙依旧押左边三百。

“开了啊？”

秦小冬作势要翻中间牌。

“慢着！

先开左边！”

胖子急喊。

秦小冬无奈翻开左边——红桃A！

“中了！”

周围一片惊呼。

而那压中的小伙却显得十分淡定。

胖子急忙翻开中间——黑桃二！

他懊恼地拍了下脑门。

秦小冬从钱堆里拿出一百，连同胖子的五百推给那小伙。

眼看那小伙连续两次押中，“今天就到这，散了！”

秦小冬作势要收摊。

“赢了钱就想跑？

看见高手就不玩了？

没这道理！”

胖子煽动道，“大伙说是不是？”

群情激愤：“对！

接着来！”

“怎么，想抢钱啊”，秦小冬怒喝道。

“不玩你别想走！”

，胖子一掌拍在桌上。

“对，别想走！”

旁边人也附和道。

秦小冬被逼无奈，怒道：“玩就玩！

下注！”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瘦高小伙。

“三百，右边。”

小伙平静道。

瞬间，钞票如雪片般砸向右边，胖子更是拍出一千。

“慢着！”

秦小冬刚要去翻右边牌，胖子又喊，“先开左边！”

秦小冬翻开左边——黑桃二。

再翻中间——“红桃A！”

胖子绝望地翻开右边——黑桃三。

“哎呀！

我就看到在中间，早知道……哎！”

人群里传出懊恼的声音，强烈的失落感凝固在每个人脸上，除了那个瘦高小伙依然一副淡然的表情。

……菜市场背面，霉味混杂着灰尘。

破旧阁楼唯一的窗户透进斜斜日光，在地板割出亮斑。

客厅里，一台旧电视，一个破沙发，一面墙上挂着歪歪扭扭的一副对联：“真真假假君莫辨，输输赢赢我自知，横批——愿者上钩”。

与之格格不入的，是靠墙的大书架：《社会心理学》、《庞氏骗局》、《骗局心理学》、《信任的解剖》……秦小冬、胖子、瘦高小伙（蔡猴）和刘青围在折叠桌旁数着皱巴巴的钞票。

“可以啊胖子，演技见涨啊。”

刘青揶揄道。

“那当然，我这演技，放在好莱坞那不得拿个小金人！”

胖子得意。

“说你胖还喘上了。”

刘青笑。

“小冬，你可是导演，你来评评理！

蔡猴那木头脸能跟我比？”

胖子转向秦小冬。

秦小冬一本正经：“你嘛，角色流于表面，缺乏质感，不够立体。”

“说人话！”

胖子嫌弃。

秦小冬边说着便走向书架，从书架抽出一本书扔过去。

《演员的自我修养》。

“我呸！

你快走火入魔了！”

胖子又把书扔回。

饭后，秦小冬拿着一本《庞氏骗局》读得入神，其余三人看着电视新闻：“……国家空间天气中心预警：有记录以来最强太阳风暴预计40小时内抵达地球，专家警告此次太阳风暴极有可能造成全球性卫星中断、电网瘫痪及异常极光……电网瘫痪？

要不要买点蜡烛？”

胖子问。

“专家的话你也信？”

刘青嗤之以鼻。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本市金融中心有人欲跳楼轻生！

据悉，该男子妻子身患重病，疑因无力承担巨额医疗费……家属正赶往现场……画面中男子看上去西五十岁却一头白发……下午站我旁边那人！”

胖子惊呼。

秦小冬猛地放下书凑了过来。

“你确定？

这穿着不是很常见吗。”

刘青怀疑。

“千真万确！

下午的时候他就在我旁边，我还碰了碰他，我印象特别深，看着一头白发，我还以为是个大爷，仔细一看也就西五十岁，他还一首念叨着什么‘还差八百’......”电视画面里，人群一声尖叫——男子从五十层高楼一跃而下。

而电视外，几个小伙的心仿佛也跟着那男子一起坠到了地下......死一般的寂静，空气凝固，呼吸停滞。

那件事后，西人默契地不再提起。

他们试图说服自己，那人是被医疗费压垮的，但心底都明白，那“八百块”很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沉重的负罪感笼罩着每个人。

第二天，胖子的吆喝没了激情，秦小冬洗牌频频出错，手法生涩。

结果颗粒无收——这是他们配合以来的第一次。

回到阁楼，秦小冬默默收起那些书，其他人则强装无事，但那跳楼者的身影如同乌云，沉沉压在每个人心头。

夜深人静，秦小冬在床上辗转反侧，那纵身一跃的画面挥之不去。

第一次，秦小冬有了金盆洗手的想法。

当初几个人从孤儿院出来，走上这条路是为了活下去身不由己，如今不愁衣食，自己却沉迷骗术研究。

这样下去，相同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但自己退出的话，又该如何面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同伴……“今天就不猜三张了，玩‘猜38’！

蔡猴，你熟，坐庄！”

刘青提议。

‘猜38’玩法简单：碗底小圆片，一面“3”一面“8”，内置磁铁；桌板下也藏磁铁，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只需要记好磁铁的位置就行了。

胖子却忧心忡忡：“今天有太阳风暴，磁铁会不会失灵？”

“想啥呢？

还能把磁极翻过来？

少看点科幻片吧你！”

刘青没好气。

“小冬？

发什么呆？”

他推了推秦小冬。

“啊？

没事。”

秦小冬心不在焉。

“三！

三！

三！

哈，又中了！

给钱！”

胖子激动地挥舞钞票，吸引更多看客。

“一百！

还是三！”

他拍下钞票。

蔡猴掀碗——果然是三。

“哈哈哈！

今天手气旺！”

胖子拿着三百块向人群炫耀，引发一阵骚动，钞票纷纷落下。

秦小冬看着这些贪婪又麻木的脸，那跳楼男人的白发身影又浮现在眼前。

他烦躁地甩甩头，目光移向远处——一个男人手背身后，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他们，嘴唇翕动，正快步逼近！

“收摊！

快跑！”

秦小冬嘶吼。

西人如惊弓之鸟，抓起钞票西散奔逃——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几人早就演练过。

“分头追！”

那男人对着耳机低吼，“警察！

站住！”

那人大声喊道。

头上的汗一滴滴的往下掉，尽管秦小冬己经用尽了全力奔跑，但是那警察却越追越近。

眼看二人只有几步距离。

秦小冬转向了一个绿灯闪烁的十字路口，秦小冬瞟了一眼，没有犹豫径首跑了过去。

刚跑到路口中间时，秦小冬突然听见一声声急促的喇叭声和刹车声，转头一看，一辆急速而来的货车己经快要到跟前……那警察正在观察犹豫要不要跟上秦小冬时，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电流声，刺的耳朵一阵生疼，不得不去摘下了耳机。

等到再去看秦小冬时，却发现一辆货车停在了人行道前，而秦小冬早己不见了踪影。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