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二的故事

第一卷：深坑奇遇，医武初成第一章：晨雾寻菇，险坠绝崖时值仲夏，连绵的阴雨刚过，天还未亮透，青山村就浸在一片濛濛的晨雾里。

村口的老槐树顶着满枝翠绿，叶片上挂着的露珠顺着枝桠滚落，“嗒”地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一小圈湿痕。

村东头那间低矮的土坯房里，五岁的小雨己经醒了。

他蜷在铺着干草的土炕上，身上盖着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棉被，一双黑亮的眼睛却睁得溜圆，望着屋顶漏出的一道细缝——那缝里能看见淡淡的天光，提醒着他，今天是个上山采菇的好日子。

他悄没声儿地爬起来，生怕吵醒里屋的张奶奶。

张奶奶是村里最疼他的人，自打爹娘三年前在深山里采草药时不慎摔下悬崖，这世上就只剩他一个孤儿，是张奶奶把他接回了家，用稀粥和红薯把他拉扯到现在。

昨夜里，张奶奶的咳嗽声又重了。

老人年纪大了，一到阴雨天就喘得厉害，枯瘦的手捂着胸口，咳得身子都在发抖。

小雨趴在炕沿上，看着奶奶苍白的嘴唇，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

村里的赤脚医生来过，说让熬点红糖粥喝能润润嗓子，可红糖在村里是金贵东西，张奶奶平日里连块布头都舍不得扔，哪里舍得买红糖？

小雨记得，后山的松树林里，每到雨后就会长出胖乎乎的松树伞蘑菇。

那种蘑菇肉质厚实，镇上的药铺收得贵，采上一篮子，说不定能换两块红糖回来。

一想到奶奶喝到红糖粥时眉眼舒展的模样，小雨心里就热乎乎的，手脚麻利地穿上那件洗得发白、袖口都短了一截的粗布褂子，又蹬上一双露着脚趾的草鞋，悄悄溜到灶房。

灶台上放着半个凉透的红薯，是张奶奶昨晚特意给他留的。

小雨拿起红薯，啃了两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却没敢多吃，把剩下的用布包好，塞回灶台下——等换了红糖，得让奶奶也尝尝。

他从门后抄起那个边缘磨得光滑的竹篮，这是爹娘留下的念想，竹篾编得紧实，装蘑菇最稳妥。

“奶奶，俺去后山采点蘑菇，中午就回来！”

小雨站在里屋门口，压低声音喊了一句，不等里面回应，就像只灵活的小松鼠似的，扎进了晨雾里。

清晨的后山格外安静，雾气缭绕在树干之间，把整片山林都笼得朦朦胧胧。

脚下的路是乡亲们踩出来的羊肠小道，沾着雨水的泥土软乎乎的，小雨却走得稳当——打小在山里跑，哪里有坑、哪里有石头，他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

松树林在半山腰，离村子不算远，但要翻过一道矮坡。

小雨挎着竹篮，蹦蹦跳跳地往前跑，草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路边的野草带着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凉丝丝的，他却浑然不觉，只一门心思地往松树林赶。

“快了快了，马上就能采到蘑菇了。”

小雨嘴里念叨着，脚步更快了些。

终于，一片苍翠的松树林出现在眼前。

松树长得高大挺拔，枝叶交错，把天光遮得严严实实，林间弥漫着松针和泥土混合的清新气息。

小雨深吸一口气，眼睛瞬间亮了——雨后的松树伞最喜欢长在老松树的根部，只要仔细找，准能发现不少。

他蹲在一棵粗壮的老松树下，果然，树根部的腐殖土里，一丛肥嫩的松树伞正冒着头。

菌盖是鲜亮的棕红色，像撑开的小伞，菌柄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喜人。

小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捏住菌柄，左右晃了晃，再往上一拔，“噗”地一声，带着泥土的蘑菇就被拔了出来。

“真好！”

小雨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刚长齐的小虎牙，把蘑菇上的泥土轻轻拍掉，小心地放进竹篮里。

他动作麻利，眼睛又尖，不一会儿，竹篮底就铺了一层松树伞。

采完这一片，小雨抬头往山坡上方望了望。

那里的松树更密，阳光也更足，往年这个时候，那边的蘑菇长得又大又多。

他舔了舔嘴唇，心里盘算着：要是能采满一篮，说不定能换三块红糖，奶奶就能多喝几顿粥了。

想着，他便挎着竹篮，往山坡上方爬去。

这处山坡比下面陡些，地上的土被雨水泡得松软，还长着不少半人高的灌木丛。

小雨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小手紧紧抓着身边的灌木枝条，每一步都踩得格外扎实。

爬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忽然眼前一亮——前方一块凸起的岩石旁，一丛更大的松树伞正躲在松针下，最大的那朵菌盖比他的巴掌还大，看着就沉甸甸的。

“好家伙！”

小雨心里一喜，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丛蘑菇奔去。

他光顾着看那丛诱人的蘑菇，没注意脚下的路——那块岩石旁边的土坡，表面看着结实，底下的泥土却早己被雨水冲刷得空了。

就在他伸手去够那朵最大的蘑菇时，脚下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那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似的在小雨耳边炸开。

他只觉得脚下猛地一沉，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朝着下方的陡坡滑去！

“啊——！”

惊叫声猛地从喉咙里冲出来，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小雨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身边的东西，指尖却只抓到一把松软的泥土和几片破碎的树叶，身体顺着陡坡飞快地往下滑。

山坡上的碎石和断枝划过他的胳膊和小腿，火辣辣的疼，可他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抓住东西，别掉下去！

他拼命挥舞着小手，终于抓住了一根较粗的灌木枝条，身体的下滑之势顿时缓了些。

可那灌木枝条本就扎根不深，哪里经得住他的重量？

只听“啪”的一声，枝条被硬生生扯断，小雨的身体再次失去平衡，朝着陡坡尽头的悬崖坠去！

耳边的风声变得呼啸起来，像是无数只野兽在嘶吼。

小雨的视线里，头顶的松树、身边的云雾都在飞快地倒退，他能清楚地看到悬崖下方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像一张张开的巨兽巨口，正等着将他吞噬。

“奶奶……”绝望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小雨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泥土，糊得他睁不开眼。

他想起张奶奶早上还没来得及喝的稀粥，想起竹篮里那些还没换红糖的蘑菇，想起爹娘临终前模糊的笑脸，心里像被狠狠揪着，疼得喘不过气。

他想喊，却被灌进嘴里的风呛得发不出声，只能徒劳地挥舞着小手，身体不断加速下坠。

崖壁上的碎石不断滚落，砸在他的背上、腿上，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可这些疼痛，都比不上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后背突然重重撞在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山谷里回荡，巨大的冲击力让小雨眼前猛地一黑，嘴里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意识就像被潮水淹没般，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挎着的竹篮从手中脱落，里面的松树伞蘑菇散落在悬崖底部的杂草丛中，那抹鲜亮的棕红，在昏暗的谷底显得格外刺眼。

崖顶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松枝的缝隙洒下来，落在那块被踩空的土坡上。

微风卷起几片松针，悄无声息地飘向深不见底的悬崖，仿佛要将这惊魂一刻，彻底掩埋在寂静的山林里。

而悬崖底部，那个昏迷的瘦小身影，正躺在冰冷的岩石上，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在这片死寂的绝境中，维系着一丝渺茫的生机。